向一座城市致敬（外一首）

陈孝春

它的容颜，每一天都是新的

像我每天眺望的麦田，

向着振奋而富足的金色进发

我必须努力记住它的每一条河流和道路

才不至于

露我外乡人的羞怯

它刚毅的身躯突入天空

切碎寒风与阳光相拥

它打乱历史的分节，把无数温暖的词汇

输送进勤奋奔忙者的肠胃

让人们幸福，流泪

想变成一只鸟，追随它的步伐

它的脉搏，鼓动我的心跳

它的温度，不低也不高

适合我育梦和奔跑

*鸭子河

1

湔江，是用青铜铸就的雅称

鸭子河是你的乳名

你的乳名从千里之外的北方

被一群候鸟衔来又衔去

最终在这一方水土落地生根

水草丰美的日子里，那些候鸟一扇动翅膀

世间就温暖而湿润

人们喊着你的乳名，傍着你的臂弯种植稼穑

你把身段一扭，人间的烟火就兴旺起来

2

你以一穿而过的姿势，与一座城市

纠缠，联姻

那些烽火连城的前尘往事

早已折戟沉沙

无数次的沧海桑田之后

河水里的白云与鸟鸣

总想去追赶人们奔忙的脚步

只有夜晚是安静的，而人们

总是习惯用璀璨的霓虹来装饰你的容颜

也许，人们在闪烁的霓虹里

能看清你的前世今生与未来

3

我不想去探究你从何而来

就像你不探究我一样

所有的河流都极其相似

人们择水而居，择善而食

时光无法更改山河的初心

历经再多的物是人非与曲曲折折

你始终携带一方水土养成的秉性

向东奔向大海

你所到之处，泥土臣服，野火臣服

家园重生

4

我在城市里看见你的温柔

在原野中窥见你的野性

在水草与鱼虾的依恋里，读懂你的母性

我以疲惫之躯靠近你

在长满庄稼的原野中与一棵树并肩而立

而此刻，我是大地之子

天空啊，请把高飞的翅膀

连同洁白的云朵，投射到这条河流的眼眸

我穿越巴山蜀水

习惯她以母亲的姿势

润泽我流浪的根系

我需要，在鸭子河静静的胸怀里

扎根，安眠

湔江两岸亦吾乡

“它的容颜，每一天都是新的

像我每天眺望的麦田，

向着振奋而富足的金色进发

我必须努力记住它的每一条河流和道路

才不至于

露我外乡人的羞怯

它刚毅的身躯突入天空

切碎寒风与阳光相拥

它打乱历史的分节，把无数温暖的词汇

输送进勤奋奔忙者的肠胃

让人们幸福，流泪

想变成一只鸟，追随它的步伐

它的脉搏，鼓动我的心跳

它的温度，不低也不高

适合我育梦和奔跑”

         当我写下上面这些文字的时候，恰是我在广汉生活十周年之际。回想十年里的点点滴滴，感慨良多。

       十年里，我几乎走遍了湔江两岸的每一个乡村，每一条街道。深深地领略到了这片热土的美丽和魅力。冬天的早上，行走在老金雁桥上，眺望闸门桥，薄雾萦绕中，闸门桥若隐若现，身姿绰约而娟秀。再回望上游的新金雁大桥，一样隐隐约约，只是它飞角挑檐，气势雄浑庄严……更爱在老金雁大桥上，看夕阳西下，用火红的光焰衬托整个城市的身影，把满满的湔江水，映照得如梦如幻……

         十年里，我见证了广汉的成长和发展。城北新区，高铁站，文体中心，高新区，新金雁大桥……

       记得刚到广汉时，出门总会问路，有时候居然会迷路误事。广汉的朋友总是笑话我，说广汉就屁股那么大个城市，你还分不清东南西北？而十年后，广汉的朋友有时候还得问我，到某个地方该怎么走。特别是有时走在路上，被一些初到广汉而不熟悉路途的人问路时，我居然像一个当地人一样，把道路给他们指点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记得刚到广汉时，心里总是想着：什么时候回趟老家。因为老家有亲人，有朋友，有千丝万缕的不舍和牵挂。而家乡的亲朋故旧，也总是打电话问我：啥时候回来啊？

         而如今，当我回到老家时，广汉的朋友总是打电话问我：你啥时候回来啊？当老家的亲朋留我多盘桓些日子时，我总会说，不行了，我得回去了！朋友问我回哪里，我说回广汉啊！朋友就会问我，你到底是达州人还是广汉人？我一愣怔，然后说，是啊，我到底是哪里人呢？

        十年弹指过，我已容颜渐老，而我生活了十年的城市，却日新月异。

         当老家的朋友问我老了以后呆在哪里时，我无言以对。我只想说： 其实，巴山蜀水同云雨，湔江两岸亦吾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