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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穿越千年的叩问与追寻——三星堆遗址的发现发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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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以来三星堆考古所取得的重大发现,为探索古蜀史之谜提供了新的途径。从月亮湾发现第一件玉器到两个大型祭祀坑的惊世发现,从“三星堆文化”的认同到“三星堆古文化、古城、古国”的确证……一个尘封数千年的蜀国古都重见天日,一段久已消逝的上古历史重被释读。

如果从1927年算起,三星堆遗址的考古发现、发掘及研究工作迄今已有97年的历史。几代考古学人在这片土地上前赴后继、辛勤耕耘,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一个个激动人心的精彩瞬间,记录了三星堆考古筚路蓝缕的历程。


青铜大面具。资料图片


古蜀文明神秘而灿烂。 本报记者 文潇 摄


三星堆遗址考古发掘现场。 资料图片

“砰”的一声闷响,

广汉农民一锄头挖出惊天宝藏

1927年春天,成都平原又进入了一年中最繁忙的播种季节,处处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家住广汉中兴乡(现三星堆镇)月亮湾燕家院子的农民燕道诚一家也正忙着春耕春播的“一年之计”。燕道诚和儿子燕青保在自家院子前不远处挖“龙窝”(挖车水坑),为引水溉田作准备。

燕道诚干累了,闲坐一旁小憩,抽着叶子烟,静静地看着儿子继续挖地。燕青保年富力强,挥锄不停,翻起层层泥土。挖着挖着,突然“砰”的一声,锄头像是碰在一块石头上,泥浆溅了他一脸,再往下挖,又是“砰”的一声闷响,震得手一阵发麻,“咋个的噢?啥子东西?”燕青保好生奇怪,于是弯腰刨开坑里的泥巴,只见一块白生生的大石板躺在淤泥中,口径足有一尺半。燕青保不以为意,正欲继续锄土,这时燕道诚闻声迈步过来,“等一下”,燕道诚站在坑边,叉手看着燕青保手中那被碰卷了口的锄头刃边,又看着坑里的大石板,纳闷地说:“以前翻土挖地哪遇到过这种事喃?”“这样,青保,你再把石板撬起看看,平整的话,还可以搬回家作洗衣台面或磨刀石。”

燕青保闻声下锄,使劲把石板撬起,蓦地愣住。燕道诚见状趋步凑近一看,也顿时惊得瞪大了眼,半晌才回过神来说:“快把石板撬开!”石板被移开后,一坑晶莹剔透的玉器映入眼帘。燕道诚虽家居农村,但有一定文化,人称“燕师爷”,他一看这些玉石器,知道是非同一般的“宝物”,于是便将这些“宝物”分散埋藏于住房内外。而他们并不知道,就是那不经意的一锄,挖出了一个沉埋千古的秘密,叩开了已紧闭千年的古蜀国沉重的大门。

月亮湾首次发掘,

拉开三星堆考古的序幕

燕家挖到“宝物”的消息后来还是不胫而走。1933年秋,由华西大学博物馆林名均先生、戴谦和教授、葛维汉教授等人组成的月亮湾考古发掘队正式成立。1934年春,由葛维汉教授担任顾问的考古队在1927年发现的玉石器坑地点附近拉开了在月亮湾首次正式考古发掘的帷幕。

此次发掘面积百余平方米,出土、采集了玉珠、玉杵、玉璧、玉圭、陶罐、石刀等器物及残片六百多件。发掘期间,考古队在燕道诚的带领下来到当年玉器发现点的现场,经清理发掘,发现这里原是一长3.5尺、宽1.5尺、深1.5尺的长方形坑。

发掘结束,广汉县政府认为这些器物很有科学价值,应送给华西大学博物馆。之后,燕道诚也将自己收藏的部分文物捐献给了华西大学博物馆。

月亮湾的首次发掘揭开了三星堆考古的序幕。1936年,葛维汉将广汉发掘及初步研究成果撰成《汉州发掘初步报告》,林名均亦撰写《广汉古代遗物之发现及其发掘》一文,两文均认为出土玉石器的土坑为墓葬。至于年代,葛维汉认为其最晚年代为西周初年,约当公元前1100年;林名均则将广汉文化分为两期,认为文化遗址的年代为新石器时代末期,在殷周以前,坑中所出玉石器则为周代遗物。

考古界聚焦,

三星堆遗址考古迎来春天

新中国的成立,为考古发掘工作创造了有利的条件,开创了广阔的前景,三星堆遗址考古工作迎来了春天。以著名考古学家冯汉骥教授为首的四川考古界开始把目光投向三星堆,对三星堆遗址进行了多次考古调查。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期开始,为配合宝成铁路建设,考古学家们肩负铁路沿线踏勘的重任,风餐露宿,披星戴月,在沿线河岸、田间进行田野作业,以确保地下文物得到有效保护。因宝成铁路自成都出发沿途经过新繁水观音遗址和广汉中兴乡古遗址(现三星堆遗址所在地),“三星堆”便成为四川文物考古工作者勘探调查的首要地点。沉寂多年的三星堆田野终于开始“苏醒”。

这里,不能不提到一位参加调查的考古队员,他便是后来被推尊为三星堆考古元勋之一的著名考古学家、道教文化研究泰斗、中国道教文化研究所原副所长王家祐。1953年,宝成铁路从成都开始向北铺轨。这一年,冯汉骥与在四川省文物管理委员会工作的王家祐等人来到广汉中兴乡马牧河一带进行考古调查,采集到一些新石器时代的石器和陶片标本,发现月亮湾和三星堆都是古文化遗址,引起了他们的重视。1956年秋,王家祐、江甸潮两位省文管会田野组考古队员在调查完新繁的水观音遗址后,便沿着鸭子河南岸进行对三星堆遗址的专门调查。王家祐对1929年燕家院子附近挖到玉石器坑的事了然于胸,结合自己的田野调查,为尽快寻访到一些重要线索,他便来到月亮湾燕家院子拜访燕青保。正是他的循循善诱,燕家捐出了“开启三星堆的钥匙”。

此后,四川省文物管理委员会、四川大学历史系等于l956年、l958年、l963年、l964年在广汉月亮湾一带进行了多次考古调查并进行了小规模试掘。在这几次调查、勘探工作中,发现月亮湾地点和三星堆地点都有古文化遗存,出土、采集到一批玉石器、青铜器、骨器及陶器标本,从中获取了大量历史文化信息,进一步弄清了遗址的分布范围和文化内涵。1958年,王家祐、江甸潮在调查研究报告《四川新繁、广汉古遗址调查记》中得出的结论是:新繁水观音遗址和三星堆遗址中的月亮湾、横梁子,这三个遗址相当于殷周时期,与战国以下的文化是不同的文化系统。

和砖厂“抢地盘”,

三星堆抢救性发掘展开

1975年,成都周边县城各乡镇兴办砖厂,广汉中兴公社(现三星堆镇)即是利用三星堆的土堆取土。这年春天,中兴公社二砖厂工人在三星堆的土梁埂上取土制砖时,发现了大量陶器残片。广汉县文化馆文物干部敖天照闻讯赶到现场查看,见成堆破碎陶片被扔在一边,经仔细辨认,推测这些手感较软、火候不高、器形较原始的陶片年代应属新石器时代晚期。随后,他立即向四川省文物管理委员会汇报这一情况。

1975年夏,四川省考古队队长胡昌钰和摄影员江聪来到广汉考察了三星堆,在砖厂取土现场发现了大量文化层和遗物。但由于砖厂每日挖土,一些非常重要的古蜀国遗迹便在锄铲的刨挖砸击下被破坏甚至消逝。考古人员和砖厂“抢地盘”便成了家常便饭。针对这一情况,1980年春,四川省文物管理委员会将三星堆的考古发掘工作提上了议事日程,并于当年5月与广汉县文化部门组织力量,选点进行了抢救性考古发掘,取得了初步的、具有一定价值的资料。

经研究,全面发掘条件已然成熟,决定继续进行较大规模的发掘,由省文管会、省博物馆和广汉县文化馆联合成立了专门的发掘领导小组。这次发掘工作从1980年11月开始,至1981年5月结束,挖掘总面积1100平方米。历时数月,考古队就住在三星堆砖厂的窑洞里,每天自己开火做饭,几块红砖一码,铺垫些稻草,安好床板就是宿舍。但是,对三星堆的探研热情早使他们忘了工作环境的艰苦,大家都在心里憋着一股劲:一定要做出成绩,为进一步保护好三星堆文物创造条件。

这次发掘收获颇丰,出土大量陶器、石器和清理出18座房屋基址、3个灰坑和4处墓葬,让人们了解到了数千年前古蜀的文化特点和古蜀人的生产生活方式,更为研究四川地区早期蜀文化提供了较为丰富的重要科学资料。古蜀王国的神秘面纱正在被揭开。

飞机航拍上阵,

三星堆遗址范围确定

1980年至1981年的发掘清理出成片的新石器时代房屋遗迹,出土标本上万件,并发现了具有分期意义的地层叠压关系。考古队虽对这些相关遗迹都作了绘图记录,但缺乏空中拍摄的图像资料。为了对遗址面貌有一大体宏观的认识和对这次发掘的相关遗迹作如实、全面、科学的记录,考古队决定与中国人民解放军成都空军部队联合对这次发掘进行空中摄影。

1982年6月14日,国家文物局文物处考察了三星堆遗址,决定将三星堆遗址列为重点考古发掘工地,由国家文物局拨专款,连续在此地进行专项考古发掘。此后,四川省、广汉县文物部门联合对该遗址的范围进行了全面调查,初步划定了遗址保护范围,在该遗址先后进行了十多次考古发掘。

1982年,由四川省文物管理委员会、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的陈德安、陈显丹主持野外发掘工作,在马牧河南岸发掘出了罕见的陶窑址。1983年和1984年,又先后在三星堆地点和距月亮湾不远的西泉坎以及三星堆最后残存的半个土堆旁进行考古发掘。西泉坎紧临鸭子河,从河岸断面上可清楚地看到丰富的文化层,出土大量石器、陶器、成片红烧土块、柱洞、水沟及房址遗迹等。除发现三星堆遗址晚期遗存外,据出土石器如斧、锛、凿等外,还有反缚双手的石雕跪坐人像及不少的石壁残片等情况,发掘者以此推测这里可能是古蜀国玉石器加工作坊。这些考古发现,对探索遗址的延续时间和功能分布具有重要价值。

1984年9月,四川省文物管理委员会副主任赵殿增到真武村土梁埂上考察后,与考古队商量,决定在该梁埂中段挖个探坑,结果发现梁埂内部的填土包含有陶片、红烧土块等物。由此证明,这些土梁埂并不是自然堆积,而是人工建造的用于防御的“土城墙”。

1985年春,考古队在三星堆一段残存的土梁埂断面上试掘,发现叠压在三星堆一期文化层上的土梁埂是人工夯筑,按其位置可能是一段商代早期的南城墙,西边戴家梁子长600米,东边陈家梁子长1800米,被砖厂挖取一段后,残存1100米。这样,东、南、西三面有城墙,北边是鸭子河,城中有古马牧河从西北向东南穿城而过,当时分析,这可能是一座转角无城墙的未封闭的商代早期古城。

连年的考古发掘工作,获取了大量的考古发掘资料,建立起了“三星堆文化”的时间序列,并确定了三星堆遗址的范围约在十二平方公里以上,是四川迄今为止发现范围最大的一处古文化遗址。

寒来暑往,夙兴夜寐。为揭开古蜀王国的神秘面纱,考古工作者们兢兢业业、锲而不舍,在三星堆历经了数个春秋。白天到工地发掘,晚上还要整理发掘笔记和出土资料,往往数月不回家。正如陈显丹所言:“夏天热了,就在遗址北面的鸭子河里泡泡澡;冬天冷了,大家就买二两‘跟斗儿酒’在蜡烛或煤油灯下一边聊天,一边喝酒。”回想当年,虽是苦乐年华,亦是青春无悔。

来源:德阳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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